第七章 乱网-《我无法学会与你告别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将面放到桌子上,见那孩子还没有走,就问:“你不是这里的人吧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会说普通话?”

    “会。”

    “真可爱。”她伸手捏了捏了那孩子的脸,目光却停留在那孩子的脖子上,“项链真漂亮。”

    那孩子低头看了一眼马上把坠子藏进衣服里,并说:“我阿姨送给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阿姨?你爸妈呢?”

    就这样跟那孩子唠起了家常。

    那孩子虽然有些拘谨,但并不怕生,跟她说他其实并不是这个房东的孩子,只是一直跟着她长大而已,他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。

    “姐姐,”那孩子问,“华城好玩吗?”

    梁深晚有些意外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华城来的?”

    “吕品哥哥说的,他还说以后会带我去华城呢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,就听到吕品在楼下叫那孩子的名字,那孩子闻声一溜烟跑没了。

    她现在没有胃口吃东西,起身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凌安知的电话打进来了。

    正好,梁深晚正要找她算账,她倒有自知之明。

    电话接通,对方先开口:“我的祖宗啊,你终于接通了。”

    “凌安知,你先不要跟我说话。我拿我们十几年的友谊问你,老实回答我,你对我做这些,良心不会痛吗?你知道我遭了什么罪吗?明明说好的只是一个乡村支教,你可好,大手一挥直接给我送新疆来了,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
    “我的祖宗,当初是你自己说的能吃苦,我也不知道那一期的支教是怎么安排的,人员都是随机分配。”

    “撒谎。”梁深晚坚定地给她定义,“凌安知,我们友尽了。”

    “别啊,我可是想给你送锦旗来着的。”

    “史上最蠢锦旗吗?你拿我当猴耍?”

    “那也是最漂亮的母猴。”

    “滚蛋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,你说你遭罪了,是什么?”

    梁深晚一顿:“电话里说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不会是出门没戴护身符才会倒霉的吧?”

    “是因为认识了你才会倒霉的。”

    不过说到护身符,她的护身符因为凌安知拿去戴了一晚,她心里多少有些膈应。这次出门她没戴到脖子上,而是把线放长围到了腰间。

    难道非要戴到脖子上才会有用?

    思考间,凌安知嘿嘿一笑:“你捐赠的药已经收到了,没想到你爸爸那么大手笔,之后又捐赠了一批给我们,你说吧,锦旗上的字你想要什么?”

    “凌安知一辈子单身、孤独终老之类的,写上吧。”

    “晚晚,太恶毒了吧!”停顿一下,没等到梁深晚的回答,“既然不喜欢,那就赶紧回去,但我替非洲同胞感谢你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隔着电话瞪了她一眼,想到就算是把眼珠瞪出来她也不知道,就只好随意跟她寒暄:“已经到非洲了吗?”

    “已经到了,我都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梁深晚想到凌安知那副看起来营养不良的身体,不免替她担心,“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,非洲那种地方比不得国内。要是有什么困难,或者受了委屈不要一个人担着,跟我说。不管是钱还是时间,你知道我最不缺了,要多少都行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捏着手机,分明听到了电话那头咽口水的声音。沉默了一会儿之后,凌安知降低了声音的分贝,听起来格外温柔:“我知道了,你自己也要小心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准备挂电话的时候,凌安知又慌忙地补充:“不然,你赶紧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事,你就别多操心了。”梁深晚觉得很奇怪,要是搁以前,凌安知一定会出言戏弄自己,这会儿却又要自己回去,不像她的风格。

    随后不久凌安知给她发了一张图片,是她和梁家呈的对话截图。

    对话中梁家呈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凌安知年纪轻轻就有所作为,并且承诺再给她捐赠一批抗生素。

    梁深晚笑了笑。梁家呈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夸过她,每次提起她的名字他就能把眉毛皱得拧出水来。一时心血来潮,梁深晚点开了凌安知的微信头像进入到了她的朋友圈,坐标非洲某个地区,图片都是当地人。

    翻了一下觉得无聊正准备丢开手机的时候,洛长白发来一条短信,内容很简单。他说:“晚晚,我有的是耐心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打了个寒战,莫名的。

    拨了梁家呈的电话,对方没接。她只好给他发了一个短信,报了个平安,并说了一些暂时不能回去的原因以及途中遇到的一些人和事。

    胡丹花那边她不打算联系,反正梁浅初都会转达。心里一阵空虚,但她知道这空虚绝对不是来自梁家呈不接电话,而是心心念念了多少日夜的人,匆匆来过后又消失不见,就像是枯草爬上心头,种满了荒芜。

    她不是一个会隐忍的人,低头看到口袋里周湳浦给她的对讲机,没出息地又红了眼眶。

    梁深晚将桌子上的面端过去吃了两口,实在是吃不下,倒不是味道不好,是她心里太堵了。才不过半天不到的时间,她想就他已经快要想疯了。

    她大概真的是中了周湳浦的毒,这毒在她体内,潜伏期一辈子,随时都会爆发,无药可治,又死不了。

    曾经苦心追求过他三年,那三年可以说她几乎把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全部丢完了。他从不正面回应她,甚至不知道拒绝过多少次她的表白,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也是常有的事。

    可那个时候,至少他一直在她身边,每天只要她想见,哪怕是穿过整整一座城,她也会见到他。

    现在,周湳浦不属于她了,连明天都不属于。他像空气,你知道他在,就是抓不住。那种超出平常的情感折磨,让她痛苦不已。

    梁浅初发来短信,问她什么时候回。

    梁深晚仰着头将眼泪活生生地咽了回去,平复了心情,她低下头在手机屏幕上打下一行字,之后起身去了卫生间。她需要洗个澡,去去尘气。

    小男孩上来收碗的时候,梁深晚的手机屏幕亮了,梁家呈回了短信。

    去克什村的班车凌晨五点就到了楼下,吕品站在门口帮她把行李拿到车上。

    四月底的气温略微比中旬高,但早上依旧寒凉。梁深晚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外面套了一件军绿色飞行夹克,裤子是黑色九分牛仔裤,裤脚是不规则的剪裁。有了之前的教训,这一次她穿了双帆布鞋。

    吕品冲她招手,她正在绾头发。

    “梁小姐,我就不送你过去了。你的另一个伙伴已经去克什村了,到站司机会提醒你,你别睡过头就行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将耳边的头发撩到脑后: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,我挺意外,你为什么会留下来,我以为……”

    梁深晚冲他微笑:“你就当我想为教育事业做贡献吧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从她嘴巴里说出来有着言之不尽的违和感,她身上没有那种深明大义的气质,至少吕品看不出来,所以他才会奇怪。

    非得要有一个理由的话,梁深晚是说不出来的。只是她凭直觉猜测,在她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周湳浦所在的军队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军队,他们的行踪和身份对外都是隐秘的。所以那天,他们在去封灼服务站途中遇到的人,绝对不可能是冲着周湳浦去的。至于他口中的那句“行踪泄露”的话,她完全无法相信。

    那么,既然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,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们想找到她也不会是什么难事。更何况,周湳浦替她挡下了那些麻烦,搞不好已经把麻烦招惹到他身上了。虽然她不确定还能不能再见到他,可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也不是她在这段感情里会有的态度。

    “哦,对了,你把这个证明拿着。”吕品递给她一张盖了红章的纸,“下面的村镇信息不发达,经济落后,人们的开化程度不高,以前又受过异族入侵伤害,现在的警惕性非常高,没这个的话,他们不会接受你的,一定要保管好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将证明接过去折好放进外套口袋,之后就上了班车。

    班车出了县城,梁深晚准备给梁浅初发个消息报告行踪,摸遍了全身以及背包只有周湳浦之前送她的对讲机在外套口袋里,手机却不见了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,一路波折,这场经历已经无法用人在囧途来形容了,简直就是西天取经,没有个九九八十一难,只怕是见不到佛祖。

    眼见窗外已经露白,班车驶离县城已经很久了。

    吕品说这班车三天才会有一趟,因为人烟稀少,每天发车的话成本不保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返回去,不一定能拿到手机,耽误了这趟班车又得等,再说县城的信号都那个鬼样子了,到下面的村镇手机多半也用不上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她放弃了折返的念头,头靠在后背上,闭上眼,在班车的摇摇晃晃中又睡着了……

    “下车,下车!”她感觉有人在推搡她。

    睁眼,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。

    站在她面前的人几乎是全副武装,戴着医用一次性口罩、一次性帽子,还有一次性罩衣。
    第(2/3)页